第一卷 一十九年天涯路 第七十九章 圣贤书
“这就罪大恶极了？”王幼明冷笑一声。
“嘶……”李律司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
陈江惊呼出口，迈步就要上前。
王有明按在李律司肩膀上的时候微微用力。
李律司连忙摆手“没……我没事。”
“王幼明，你可知行刺皇子该当何罪？莫说是你，就是你那天地会都要满门抄斩！你还不趁现在后果不重，快将殿下放开！”陈江向着这里嘶吼出声。
王幼明冷眼看着他。
现在院中除了护卫，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江湖人，而且现如今已经有人去通知官府，不知道多久就会有官兵将这里团团围住。
“别往我头上扣大帽子啊，你要是扣大帽子，说不定我真就这么一顺手，把老六他脑袋给拧下来，到时候你，你们，那也都得陪葬。”王幼明指着陈江冷笑。
随后话锋一转“我一个江湖人，就算现在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了，大不了到时候我隐姓埋名，跑到边远小城去，过个一二十年，李律政登基了，然后我再回来，但是你想想啊，这里老六他可就一个脑袋。”
王幼明这边和他们放着狠话，那个名叫师师的猫跳到了王幼明的腿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王幼明，你属实有点过分啊。”李律司盯着师师，恨的牙痒痒。
“嗯？”王幼明手中略微用力。
“嘶……”李律司又是一口冷气。
陈江看得奇怪，怎么看上去李律司很疼的样子，可是又没看到王幼明有什么动作呢。
难不成是在用内力摧毁他的经脉，以此来使李律司减寿？
那也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从未修习过武功的李律司，恐怕早是一口鲜血吐出了。
“切莫伤害六殿下，有什么事都可以再谈。”
王幼明惨淡一笑“再谈？一个男人最宝贵的就是他的青春，可是呢，我逝去的光阴，已经再活不过来了。”
王幼明挤出了几滴眼泪，手中一使劲，李律司的眼睛里也挤出了几滴眼泪。
“王幼明！”李律政疼的眼泪都挤出来几滴，狠狠地咬着牙“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你要是想要赔偿，明天你派人送个单子过来，只要我能满足的，我都满足你！”
“呦，你这话倒是有些诚意嘛。”王幼明点点头“问你要点青春赔偿金，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李律政察觉到王幼明的手又像是要使劲的样子，连忙说道。
“行，一言为定。”王幼明点了点头。
只不过过了一会，李律司看王幼明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王幼明伸手指了指已经在膝盖上睡着的师师，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李律司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深棕色的东西，还未凑到师师跟前，师师就睁开了眼睛，身体前倾，伸出一只爪子抓在李律司肩膀上，凑了过去。
王幼明托了她一把，将她放在李律政怀里。
“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王幼明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
“慢走慢走。”李律司眯缝着眼睛，笑着王幼明招了招手。
王幼明向身后跃起，脚下便是湖面。
“抓住他！”李律司突然变脸，指着王幼明大喝一声。
陈江立马冲上前来，站在四周围墙上的护卫瞬间把手中绷紧的弓撒开，一道道剑师冲着当中的王幼明而去。
可王幼明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左手提着剑鞘的手，突然横拉剑鞘，湖中亭的石柱上凭空出现了一圈裂痕，王幼明的身体竟然在空中变向，重新回到了亭子之中。
左手揽住李律政，右手的蝉鸣剑也瞬间横在了李律政的脖颈处。
“李老六，你跟我玩变脸呢？”王幼明有些好笑，瞪了一下五步之外的陈江“你，往后退，退出去，不然我这横拉一下，他就成两半了啊。”
陈江目光闪烁。
这五步的距离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一瞬间能做很多事，例如等他眨眼的瞬间，上去捏住他的剑身也未尝不可。
陈妍和他说过，王幼明近身的战斗能力弱的不像话，只要自己近身，应该就可以将他拿下。
王幼明与他对视，身上罡气浮动。
“咳。”李律司干咳一声，对他使了个眼色。
陈江点头，转身向后退去。
“误会，误会。”李律司笑道“与王兄你开个玩笑罢了。”
“啧啧，我要是没有后手，当场就得让射杀在那儿，你跟我说这是玩笑？”王幼明捏了捏李律司的胳膊“那我卸你条胳膊，是不是也算玩笑啊？”
“王兄息怒，明天我做庄，咱们一起去我的玲珑坊，我摆下酒席，为王兄庆祝！”
“明天就算了，跟你有关的事，我都得再想想，你要是有心的话，等李律政回来再说。”王幼明哼了一声。
“可以，可以……啊！”李律司这次正说着话，可没前几次那咬牙闭嘴的功夫了，下意识的就痛呼出了口。
王幼明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李律司怀里那只猫的脑袋，左手在石柱上拂过，将原本捆在石柱上的丝线收了回来。
随后一剑劈向湖水，将湖水中激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当众人反应过来，王幼明已经一脚把墙上的一个护卫踢了下去，随后消失在了院墙那里。
“追！”
“别追了。”
陈江一个字刚挤出牙缝，李律司就已经挥挥手，让他们停了下来。
“你派去官府的人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估摸着早就被人拦下了，他跑得那么快，难不成你还真能冲进伍茗轩里面去？上次的事情侯爷没有与我计较，恐怕是堆在心里记着，你要是这么冲过去的话，那就和当面打脸没啥区别了，到时候也是得不偿失。”
陈江似乎有些不甘心，低声问道“殿下，那就这么算了吗？”
李律司从坐到石凳上，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刚准备喝，却突然想起来师师在这儿洗过脚，只能叹了口气，放下。
“不然呢？他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府邸，我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却没有一个发现，他想杀我，可太过容易了。”
李律司说到前半句的时候，有些无奈，可是后半句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还要冰冷，让陈江打心底发寒。
“是属下疏忽！属下愿意受罚！”陈江单膝跪地，把头深深的低下。
李律司迈步走来，陈江在那里就像是一块盘石，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可陈江没想到的是，李律司从他身侧走过，脚步并未在他身前停留。
“查一下，他是怎么进入我的院子的，如若哪里有漏洞，哪里补上，如果是哪个人的漏洞……”
“明白！”陈江沉声说道，迟疑了一下“不知那王幼明如何伤到殿下，殿下可有大碍？”
李律司的动作僵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无碍。”
陈江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李律司都已经说了没关系，若是自己再问也难免会触怒了他。
越过了围墙的王幼明在房顶几个闪烁，看到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放慢了脚步，左右看看，从房顶上跳到了巷子之中。
出了巷子，王幼明在对面的茶摊上找到了马汉和小昭，在马汉和小昭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黑罐子。
“当家的！完了？”小昭迎了上来。
“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才完了。”王幼明用手指点了一下小昭的脑门。
小昭嘿嘿笑了两声。
仇恨心偷偷露出了一个头“你没把我供出去吧？”
“说了，一进门我就说是你给我指的明路，亲自领着他去看的地道。”王幼明认真的点点头，
仇恨心双眼瞪得大大的，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走了，回去睡觉了，这么多天可累死我了。”王幼明招了招手，马汉和小昭就蹦蹦跳跳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只不过路上三人四处闲逛，又吃了些东西才回去，回去的时候门已经关了，三个人就从后门翻了进去。
张有财听到声响，站在自己的窗前，看清楚了王幼明，这才翻了个白眼，把灯熄了。
王幼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了自己的灯亮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是周七七正坐在桌前，借着油灯伏在桌上，脸颊微红，时不时翻一页，看得十分认真。
王幼明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眼睛看着周七七手里面拿着的那本书，心中浮现出来了一丝慌乱。
这本书是之前路上所买的艳情小说，路上解闷用的，按理说应该夹在李律政的书里了，现在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啊，当家的，之前五殿下去遂安城之前来过一次，把你的那本书给你送回来了，你……”小昭正说着话，一转头看见王幼明正在扒门缝，干咳一声，快步的原路返回回去。
这一声喊的声音不小，在里面看书的周七七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一转头就和王幼明对视在了一起。
这一下子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你……你怎么乱翻人东西呢。”王幼明干咳一声，瞪着眼睛说道。
这一下就尴尬了起来，原本周七七的计划是等王幼明进来把这本书往桌子上一摔，呵斥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然后狠狠地骂他一顿，等到他自惭形秽的时候，再告诉他，其实明天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庆祝他出狱。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原来的计划已经完全打乱了，如果是自己率先开口还好，可是王幼明一开口就已经把先机给占了。
现在反倒是她先进别人的屋子，乱翻他的东西了。
“你怎么扒人门缝偷看呢！”
王幼明理直气壮“这我屋子！”
“这我们家屋子……”反倒是周七七的声势弱了下去。
王幼明强压下嘴角的笑容，面色凝重的走进屋子。
“你说说你，小姑娘家家的，看这干什么，那李律政看看也就算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他家里面侧妃就两个。”王幼明露出了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还带着那么一些恨铁不成钢。
“你呢，现在正事应该学习圣贤书的年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啊！你……”
周七七越听越感觉不对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昭刚才可是说了，这是你的可不是五殿下的，行啊你，你这大道理整得一套一套的，要是不认识你还真的以为你是哪个书院走出来的圣人了呢。”
“是我的。”王幼明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书无好坏，在于读书人心中，书就如同风景千万般，或是峰峦，或是沟壑，自然各有趣味，若流于表面，纵使是真正的圣贤书，岂不也会被肤浅嚼书之流读出了肮脏浊气。”
周七七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五殿下说的吧？当初你们是不是也偷偷给他塞过这种书来着？”
反倒是王幼明下了一跳“你是我肚子里面蛔虫成的精吗？这你都知道？”
周七七轻蔑的笑了一声“那倒没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这话说的可伤感情。”王幼明撇撇嘴。
“咱两个还没到一往情深的那份上啊。”周七七一抬眼皮。
王幼明黯然神伤“咋说我也算是对你求过婚吧。”
门外牧栀恰好走过，愣了一下“嗯？何时的事情？”
周七七脸上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红色再次浮了起来“王幼明！”
这一声喊过之后，周七七连看都不敢看牧栀低头从牧栀身旁钻了出去。
“哎，那个……”
“没收了！”
王幼明感觉有些好笑，可是当着牧栀的面，又不好说些什么。
牧栀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周七七的背影，又看了看王幼明，问道“七七手里拿的什么？”
“……圣贤书。”
说过之后，王幼明生怕他不相信，还补了一句“五殿下也赞不绝口。”
牧栀点了点头，不过却并未离去，而是走进了屋子之中，转身将门关上。
“幼明，我算你也差不多是这两天出来，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碰上那个老和尚？”牧栀问道。
“啊？牧叔你……”
“知道一些。”牧栀笑了笑“当初和那和尚有点交情。”
王幼明一缩脖子“您可别说李复真的事，老实说我连李复真是谁都不知道，咱们当今陛下叫啥我也不知道，你也可别钓鱼执法啊。”
牧栀笑了笑，有些好奇“何为……钓鱼执法？”
“大概的意思就是，您可别把话套出来又说我知道的太多，然后给我灭口了……”
牧栀摆了摆手“那不至于，这个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现在不好再提起来罢了，不过既然能聊到这些，说明你们聊的也还不错吧？”
“聊得还可以，他还把他有个孙子丢了的事和我说了。”王幼明说起来有些无奈“我估摸着他应该是把我当成他孙子了。”
牧栀点点头“这个事情我有所耳闻，知道一些，那个时候他的孙子才刚刚出生，似乎全家就被人追杀，他的儿媳死了，他的儿子带着他孙子逃了出去，后来在青州境内失去了踪迹。”
“真的？原先我还有五成怀疑就是那老头为了占我便宜呢。”
王幼明认真的听着，脸上没有敷衍的神色，也让牧栀多了几分好感。
“真事，后来有两封密信，一封是口述，一封是亲笔书写，口述的那一封送到了监狱之中，而亲笔书写的这一封是给我的。”
牧栀提起了桌上的茶壶，想要倒水，王幼明赶紧接过来，然后替牧栀倒上了水。
“当时我也派过人去青州寻找，可是青州那么大，信中所说的地方又十分模糊，只不过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甚至于稍微具体一点的事情都没说过，那一封信更像是通知一声，而不是想要我们去照顾那个孩子。”
“那怎么没去找找写信的那个人？”王幼明问道“若是亲口问他的话能好上许多吧？”
牧栀摇了摇头“找不到，宫里的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少，宫墙之内的人可不比这宫墙之外的人少多少啊，而且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信息，想必如果他的身份曝光的话，可能会引来诸多不便吧。”
“那他真实的年龄应该是多大？”
“这个可就更模糊了。”牧栀摇了摇头“宫里对他的留档在很多年前消失了，追杀他的人也找不到，不过算起来也应该是你这个年岁。”
“如果是小昭的话多好啊，小昭这么多年，就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可是说到底了，我这做得再好也不如有个亲爹亲妈吧。”王幼明说着说着惆怅了起来。
牧栀笑了笑，伸出了手，可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刚才恍惚之间差点把他当成七七了。
“那和尚怎么样了？”牧栀转移了话题。
王幼明的身上浮现出了一层罡气“他把内力都传给我，走了。”
王幼明顿了顿“不过就算他没死的话，恐怕他也出不来了，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队兵马在出口的位置等着我们，似乎在找什么人，跟着我出来那群人大概是里面神志完好的，而且命大的一群人了，只不过是扫视了一圈之后，那一队人就走了。”
王幼明的言下之意，牧栀自然也明白，杀了姓李的，哪还有机会出来，恐怕那群人就是在找和尚吧。
牧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些事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嘶……”李律司倒吸一口冷气。
“殿下！”
陈江惊呼出口，迈步就要上前。
王有明按在李律司肩膀上的时候微微用力。
李律司连忙摆手“没……我没事。”
“王幼明，你可知行刺皇子该当何罪？莫说是你，就是你那天地会都要满门抄斩！你还不趁现在后果不重，快将殿下放开！”陈江向着这里嘶吼出声。
王幼明冷眼看着他。
现在院中除了护卫，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江湖人，而且现如今已经有人去通知官府，不知道多久就会有官兵将这里团团围住。
“别往我头上扣大帽子啊，你要是扣大帽子，说不定我真就这么一顺手，把老六他脑袋给拧下来，到时候你，你们，那也都得陪葬。”王幼明指着陈江冷笑。
随后话锋一转“我一个江湖人，就算现在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了，大不了到时候我隐姓埋名，跑到边远小城去，过个一二十年，李律政登基了，然后我再回来，但是你想想啊，这里老六他可就一个脑袋。”
王幼明这边和他们放着狠话，那个名叫师师的猫跳到了王幼明的腿上，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
“王幼明，你属实有点过分啊。”李律司盯着师师，恨的牙痒痒。
“嗯？”王幼明手中略微用力。
“嘶……”李律司又是一口冷气。
陈江看得奇怪，怎么看上去李律司很疼的样子，可是又没看到王幼明有什么动作呢。
难不成是在用内力摧毁他的经脉，以此来使李律司减寿？
那也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从未修习过武功的李律司，恐怕早是一口鲜血吐出了。
“切莫伤害六殿下，有什么事都可以再谈。”
王幼明惨淡一笑“再谈？一个男人最宝贵的就是他的青春，可是呢，我逝去的光阴，已经再活不过来了。”
王幼明挤出了几滴眼泪，手中一使劲，李律司的眼睛里也挤出了几滴眼泪。
“王幼明！”李律政疼的眼泪都挤出来几滴，狠狠地咬着牙“你到底是来干嘛的！你要是想要赔偿，明天你派人送个单子过来，只要我能满足的，我都满足你！”
“呦，你这话倒是有些诚意嘛。”王幼明点点头“问你要点青春赔偿金，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李律政察觉到王幼明的手又像是要使劲的样子，连忙说道。
“行，一言为定。”王幼明点了点头。
只不过过了一会，李律司看王幼明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王幼明伸手指了指已经在膝盖上睡着的师师，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李律司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深棕色的东西，还未凑到师师跟前，师师就睁开了眼睛，身体前倾，伸出一只爪子抓在李律司肩膀上，凑了过去。
王幼明托了她一把，将她放在李律政怀里。
“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王幼明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
“慢走慢走。”李律司眯缝着眼睛，笑着王幼明招了招手。
王幼明向身后跃起，脚下便是湖面。
“抓住他！”李律司突然变脸，指着王幼明大喝一声。
陈江立马冲上前来，站在四周围墙上的护卫瞬间把手中绷紧的弓撒开，一道道剑师冲着当中的王幼明而去。
可王幼明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左手提着剑鞘的手，突然横拉剑鞘，湖中亭的石柱上凭空出现了一圈裂痕，王幼明的身体竟然在空中变向，重新回到了亭子之中。
左手揽住李律政，右手的蝉鸣剑也瞬间横在了李律政的脖颈处。
“李老六，你跟我玩变脸呢？”王幼明有些好笑，瞪了一下五步之外的陈江“你，往后退，退出去，不然我这横拉一下，他就成两半了啊。”
陈江目光闪烁。
这五步的距离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一瞬间能做很多事，例如等他眨眼的瞬间，上去捏住他的剑身也未尝不可。
陈妍和他说过，王幼明近身的战斗能力弱的不像话，只要自己近身，应该就可以将他拿下。
王幼明与他对视，身上罡气浮动。
“咳。”李律司干咳一声，对他使了个眼色。
陈江点头，转身向后退去。
“误会，误会。”李律司笑道“与王兄你开个玩笑罢了。”
“啧啧，我要是没有后手，当场就得让射杀在那儿，你跟我说这是玩笑？”王幼明捏了捏李律司的胳膊“那我卸你条胳膊，是不是也算玩笑啊？”
“王兄息怒，明天我做庄，咱们一起去我的玲珑坊，我摆下酒席，为王兄庆祝！”
“明天就算了，跟你有关的事，我都得再想想，你要是有心的话，等李律政回来再说。”王幼明哼了一声。
“可以，可以……啊！”李律司这次正说着话，可没前几次那咬牙闭嘴的功夫了，下意识的就痛呼出了口。
王幼明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摸了摸李律司怀里那只猫的脑袋，左手在石柱上拂过，将原本捆在石柱上的丝线收了回来。
随后一剑劈向湖水，将湖水中激起一个巨大的水花。
当众人反应过来，王幼明已经一脚把墙上的一个护卫踢了下去，随后消失在了院墙那里。
“追！”
“别追了。”
陈江一个字刚挤出牙缝，李律司就已经挥挥手，让他们停了下来。
“你派去官府的人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估摸着早就被人拦下了，他跑得那么快，难不成你还真能冲进伍茗轩里面去？上次的事情侯爷没有与我计较，恐怕是堆在心里记着，你要是这么冲过去的话，那就和当面打脸没啥区别了，到时候也是得不偿失。”
陈江似乎有些不甘心，低声问道“殿下，那就这么算了吗？”
李律司从坐到石凳上，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刚准备喝，却突然想起来师师在这儿洗过脚，只能叹了口气，放下。
“不然呢？他可以悄无声息地潜入我的府邸，我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却没有一个发现，他想杀我，可太过容易了。”
李律司说到前半句的时候，有些无奈，可是后半句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还要冰冷，让陈江打心底发寒。
“是属下疏忽！属下愿意受罚！”陈江单膝跪地，把头深深的低下。
李律司迈步走来，陈江在那里就像是一块盘石，丝毫不敢动弹一下。
可陈江没想到的是，李律司从他身侧走过，脚步并未在他身前停留。
“查一下，他是怎么进入我的院子的，如若哪里有漏洞，哪里补上，如果是哪个人的漏洞……”
“明白！”陈江沉声说道，迟疑了一下“不知那王幼明如何伤到殿下，殿下可有大碍？”
李律司的动作僵了一下，声音低沉了几分“无碍。”
陈江虽然有些奇怪，不过李律司都已经说了没关系，若是自己再问也难免会触怒了他。
越过了围墙的王幼明在房顶几个闪烁，看到后面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放慢了脚步，左右看看，从房顶上跳到了巷子之中。
出了巷子，王幼明在对面的茶摊上找到了马汉和小昭，在马汉和小昭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黑罐子。
“当家的！完了？”小昭迎了上来。
“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才完了。”王幼明用手指点了一下小昭的脑门。
小昭嘿嘿笑了两声。
仇恨心偷偷露出了一个头“你没把我供出去吧？”
“说了，一进门我就说是你给我指的明路，亲自领着他去看的地道。”王幼明认真的点点头，
仇恨心双眼瞪得大大的，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走了，回去睡觉了，这么多天可累死我了。”王幼明招了招手，马汉和小昭就蹦蹦跳跳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只不过路上三人四处闲逛，又吃了些东西才回去，回去的时候门已经关了，三个人就从后门翻了进去。
张有财听到声响，站在自己的窗前，看清楚了王幼明，这才翻了个白眼，把灯熄了。
王幼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了自己的灯亮着，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是周七七正坐在桌前，借着油灯伏在桌上，脸颊微红，时不时翻一页，看得十分认真。
王幼明的心脏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眼睛看着周七七手里面拿着的那本书，心中浮现出来了一丝慌乱。
这本书是之前路上所买的艳情小说，路上解闷用的，按理说应该夹在李律政的书里了，现在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
“啊，当家的，之前五殿下去遂安城之前来过一次，把你的那本书给你送回来了，你……”小昭正说着话，一转头看见王幼明正在扒门缝，干咳一声，快步的原路返回回去。
这一声喊的声音不小，在里面看书的周七七瞬间反应了过来，这一转头就和王幼明对视在了一起。
这一下子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你……你怎么乱翻人东西呢。”王幼明干咳一声，瞪着眼睛说道。
这一下就尴尬了起来，原本周七七的计划是等王幼明进来把这本书往桌子上一摔，呵斥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然后狠狠地骂他一顿，等到他自惭形秽的时候，再告诉他，其实明天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庆祝他出狱。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原来的计划已经完全打乱了，如果是自己率先开口还好，可是王幼明一开口就已经把先机给占了。
现在反倒是她先进别人的屋子，乱翻他的东西了。
“你怎么扒人门缝偷看呢！”
王幼明理直气壮“这我屋子！”
“这我们家屋子……”反倒是周七七的声势弱了下去。
王幼明强压下嘴角的笑容，面色凝重的走进屋子。
“你说说你，小姑娘家家的，看这干什么，那李律政看看也就算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的，他家里面侧妃就两个。”王幼明露出了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还带着那么一些恨铁不成钢。
“你呢，现在正事应该学习圣贤书的年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啊！你……”
周七七越听越感觉不对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小昭刚才可是说了，这是你的可不是五殿下的，行啊你，你这大道理整得一套一套的，要是不认识你还真的以为你是哪个书院走出来的圣人了呢。”
“是我的。”王幼明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书无好坏，在于读书人心中，书就如同风景千万般，或是峰峦，或是沟壑，自然各有趣味，若流于表面，纵使是真正的圣贤书，岂不也会被肤浅嚼书之流读出了肮脏浊气。”
周七七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五殿下说的吧？当初你们是不是也偷偷给他塞过这种书来着？”
反倒是王幼明下了一跳“你是我肚子里面蛔虫成的精吗？这你都知道？”
周七七轻蔑的笑了一声“那倒没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这话说的可伤感情。”王幼明撇撇嘴。
“咱两个还没到一往情深的那份上啊。”周七七一抬眼皮。
王幼明黯然神伤“咋说我也算是对你求过婚吧。”
门外牧栀恰好走过，愣了一下“嗯？何时的事情？”
周七七脸上好不容易消散下去的红色再次浮了起来“王幼明！”
这一声喊过之后，周七七连看都不敢看牧栀低头从牧栀身旁钻了出去。
“哎，那个……”
“没收了！”
王幼明感觉有些好笑，可是当着牧栀的面，又不好说些什么。
牧栀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周七七的背影，又看了看王幼明，问道“七七手里拿的什么？”
“……圣贤书。”
说过之后，王幼明生怕他不相信，还补了一句“五殿下也赞不绝口。”
牧栀点了点头，不过却并未离去，而是走进了屋子之中，转身将门关上。
“幼明，我算你也差不多是这两天出来，在里面怎么样，有没有碰上那个老和尚？”牧栀问道。
“啊？牧叔你……”
“知道一些。”牧栀笑了笑“当初和那和尚有点交情。”
王幼明一缩脖子“您可别说李复真的事，老实说我连李复真是谁都不知道，咱们当今陛下叫啥我也不知道，你也可别钓鱼执法啊。”
牧栀笑了笑，有些好奇“何为……钓鱼执法？”
“大概的意思就是，您可别把话套出来又说我知道的太多，然后给我灭口了……”
牧栀摆了摆手“那不至于，这个事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现在不好再提起来罢了，不过既然能聊到这些，说明你们聊的也还不错吧？”
“聊得还可以，他还把他有个孙子丢了的事和我说了。”王幼明说起来有些无奈“我估摸着他应该是把我当成他孙子了。”
牧栀点点头“这个事情我有所耳闻，知道一些，那个时候他的孙子才刚刚出生，似乎全家就被人追杀，他的儿媳死了，他的儿子带着他孙子逃了出去，后来在青州境内失去了踪迹。”
“真的？原先我还有五成怀疑就是那老头为了占我便宜呢。”
王幼明认真的听着，脸上没有敷衍的神色，也让牧栀多了几分好感。
“真事，后来有两封密信，一封是口述，一封是亲笔书写，口述的那一封送到了监狱之中，而亲笔书写的这一封是给我的。”
牧栀提起了桌上的茶壶，想要倒水，王幼明赶紧接过来，然后替牧栀倒上了水。
“当时我也派过人去青州寻找，可是青州那么大，信中所说的地方又十分模糊，只不过怕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甚至于稍微具体一点的事情都没说过，那一封信更像是通知一声，而不是想要我们去照顾那个孩子。”
“那怎么没去找找写信的那个人？”王幼明问道“若是亲口问他的话能好上许多吧？”
牧栀摇了摇头“找不到，宫里的人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少，宫墙之内的人可不比这宫墙之外的人少多少啊，而且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信息，想必如果他的身份曝光的话，可能会引来诸多不便吧。”
“那他真实的年龄应该是多大？”
“这个可就更模糊了。”牧栀摇了摇头“宫里对他的留档在很多年前消失了，追杀他的人也找不到，不过算起来也应该是你这个年岁。”
“如果是小昭的话多好啊，小昭这么多年，就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可是说到底了，我这做得再好也不如有个亲爹亲妈吧。”王幼明说着说着惆怅了起来。
牧栀笑了笑，伸出了手，可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刚才恍惚之间差点把他当成七七了。
“那和尚怎么样了？”牧栀转移了话题。
王幼明的身上浮现出了一层罡气“他把内力都传给我，走了。”
王幼明顿了顿“不过就算他没死的话，恐怕他也出不来了，我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队兵马在出口的位置等着我们，似乎在找什么人，跟着我出来那群人大概是里面神志完好的，而且命大的一群人了，只不过是扫视了一圈之后，那一队人就走了。”
王幼明的言下之意，牧栀自然也明白，杀了姓李的，哪还有机会出来，恐怕那群人就是在找和尚吧。
牧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些事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