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天大世界,烟罗部洲,无篁州,浥水仙坊。

那么大的动静别说身处烟罗部洲的太阴仙庭,就连西方天界都被惊动了。

新上任的西方颢天‘天枢司局’大司命,桓威上人张飞领了西方白帝法旨,下界勘察浥水仙坊邪气之事。

太阴仙庭得到符诏后,立刻派出了大长老‘祝岲’前来陪同,同时一起来的还有浥水仙坊方圆十万里内的所有天兵节度使。

浥水仙坊内的那些修士已经被离此最近的‘枭山节度府’大军控制了起来,当然不是要抓他们,而是需要他们配合查清浥水仙坊发生了什么事。

太阴仙庭大长老祝岲先和众位天兵节度使见礼,然后一起在浥水仙坊山门处等待桓威上人张飞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九霄之上降下一道天光,随后只见一个身着金甲,外罩神袍,威严凛然的正神带着两名天将从天光之中降下。

祝岲和在场的八名节度使立刻迎了上去,等到张飞落地的那一刻,众人立刻躬身拜道:“拜见桓威上人。”

张飞点了点头,缓缓走上前来,祝岲以及那八位天兵节度使都立刻上前自报家门,大礼相迎。

张飞令众人免礼,然后在众人的陪同下进入了浥水仙坊,一路上张飞越看越不满意,“这浥水仙坊建在浥水河中央,清幽离俗倒是够了,可地脉之力不足,很容易被邪神趁虚而入。”

一旁的五塘节度使当即禀道:“桓威上人所言甚是,在下曾经也劝过坊主浥水居士,可她并没有将属下的话听进去。”

枭山节度使摇头道:“这就是她自取其祸了。”

张飞问道:“浥心居士等人的去处查到了吗?”

枭山节度使闻言连忙禀道:“回桓威上人,还未查到,据我们审问浥水仙坊内修士所得到的情况来看,那些邪神应该是在浥水仙坊下面布设了一个大阵。并且依附于浥水仙坊的阵基之上,再加上浥水仙坊处于浥水河中心的小岛之上,远离地脉主络,更兼仙坊中每日人来人往,以及浥水仙坊布设的大阵掩盖,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被察觉,这是属下等人的失职。”

“那就是说,这些邪神布设的大阵,将浥心居士等人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张飞说道。

枭山节度使点头道:“我等是这样猜测的。”

张飞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看到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正有一场大雨在酝酿之中。

“这个时候下什么雨?负责这方地界降雨的是谁?”张飞问道。

这时垣坪节度使连忙上前禀道:“回桓威上人,是离此地七十六万里外的蕖水龙王。”

张飞道:“你认识他?”

垣坪节度使答道:“回桓威上人,属下与蕖水龙王有过一些往来,也互通了灵音章。”

灵音章,这是数年前老君阁新炼制出来的一种法器,只要两个修士互相将自己的一道神念留在对方的灵音章内,只要都身处于同一方世界之内,无论隔着多远都可以直接联络,这玩意价格可不便宜,一个灵音章就要三万枚劫玉。

张飞道:“告诉他,浥水仙坊方圆三百里内不要下雨。”

垣坪节度使当即领命,然后落后几步,取出了那个通体青玉透明,但一只手就可以握住的四四方方的灵音章。

只见垣坪节度使抬手打出一道法力注入灵音章内,然后蕖水龙王的神念微微闪过一道光华,神念上蕖水龙王的形容也从灵音章上浮现了出来。

大约过了二十息之后,灵音章内传出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老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垣坪节度使说道:“老哥,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正在准备行云布雨,雨部的诏书早就下来了,本月无篁州的降雨术还未足够。”蕖水龙王说道。

垣坪节度使道:“老哥,那浥水仙坊方圆三百里内就先不要下雨了。”

蕖水龙王闻言诧异地道:“为什么?”

垣坪节度使道:“上面发话了,浥水仙坊这边在调查和邪神有关的事情,所以先不要下雨了。”

蕖水龙王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哦,是天界上面来人了吗?”

“对,天枢司局大司命桓威上人。”垣坪节度使说道。

蕖水龙王是水神,是正神序列,张飞也是正神,但张飞有天庭‘上人’果位,所以他的级别就比没有果位的正神高出一级。

所以听到是张飞之后,蕖水龙王当即说道:“老弟稍等,我查一查。”

又过了五息之后,灵音章内再次传出了蕖水龙王的声音:“老弟我看了,浥水仙坊方圆三百里都是浥水河水流滋润的肥沃之地,不下雨也关系,那浥水仙坊周围三百里就不下了。”

垣坪节度使闻言,连忙说道:“谢谢老哥,过两天请老哥喝酒。”

蕖水龙王笑道:“没问题。”

随后二人断开了联系,垣坪节度使收起灵音章,快步追上了张飞等人的队伍。

在检查完浥水仙府所在的区域后,张飞决定亲自坐镇浥水仙坊,统筹所有力量,彻底将浥心居士和那些邪神的去向调查清楚。

在浥水仙坊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前,太阴仙庭大长老祝岲首先发表讲话:

“我太阴仙庭教主涟如真君自受天庭册封之后,便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为天庭效力,为众生效力,此番浥水仙坊出现邪神,坊主浥心居士等人遭到邪神劫持。掌教派我前来,便是全力配合西方颢天天界搜查邪神,拯救被邪神掳走的生灵。为了众生,我太阴仙庭义不容辞!”祝岲说到最后,直接举起右手大声说道。

“好!”下方的众节度使纷纷拊掌叫好。

祝岲在讲完话之后,五塘节度使当即上前说道:“有请桓威上人。”

众人纷纷正身肃穆,目光看着身材雄伟的张飞走上前去,张飞左手扶剑,右手自然垂落,目光威严地扫过众人,然后说道:“本神奉白帝陛下法旨,下界前来调查邪神之事。混沌邪神,乃是三界之大害,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毁灭三界。所以清剿邪神,乃是我天庭所定下的天律。邪神,必须清剿!邪徒,也必须清剿!对于这些邪神与邪徒,我们的办法很简单:发现一个,查一个。查到一个,抓一个。抓到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

不知名世界,巨坟城。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抬进了灵药园,为首的是一名和胡玉高一样的邪徒执事。

“方园主在吗?”邪徒执事一进灵药园便大声叫道。

五名女修正在灵田中照顾灵草,听到这话回头一看,然后其中的李绫双第一时间起身跑到了方鉴的庐舍中。

“园主。”李绫双叫道:“惠执事来了。”

随后庐舍的门被打开,方鉴的身形出现在了李绫双面前,这让李绫双一个恍惚,想到了昨晚发生的的事情。

昨晚昨晚她们休息好之后便主动来到了方鉴庐舍,但方鉴不仅没有如她们想象那般霸占她们,反而给了她们每人一罐灵茶。

灵茶,虽然已被抓来将近十年,但灵茶这两个字似乎已经是几万年前的记忆了。

她们自从被抓来之后,就是反复不断的虐待,从来没有一天好过,须弥法宝和储物袋全部被没收,连道心都崩溃了,还想喝灵茶?

直到方鉴给了她们灵茶,她们才想起来世间原来还有这些东西,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被她们可以掩埋在心底的美好回忆,痛苦,非常的痛苦。

如果她们道心还在,尚不至于如此,可如今道心也崩了,一旦回忆起被抓到这里来之前的记忆,就会极其的痛苦,甚至是痛不欲生。

但方鉴给她们的命令是,今后她们每天都必须要喝灵茶,灵茶是一个修士生活中的一部分,无论是闭关还是闲坐、论道、交谈,都必有一盏灵茶,清心凝神,提振神气。

方鉴这么做就是要让她们回忆起以往的自己,直面自己过往的美好与现在的悲惨境遇,是重塑道心的必要条件。

就好像你不能直面自己的失败,又怎么能让你自己重振信心呢?只有直面失败,接受失败,才能越挫越勇,才能重塑自信。

苦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苦难同化,沦为苦难中的奴隶,被苦难摧毁了奋争的决心。

但给她们能唤起以往记忆的事物,只是度化的第一步,方鉴的目标是先将这灵药园内的五名女修度化,帮助她们重塑道心,然后再由她们开始,慢慢向着整个巨坟城所有正在被邪神摧残的修士展开度化。

这样听起来就有点像传教的模式,一个人传两个,两个人两个人传四个,四个人传八个

得到李绫双禀报的方鉴走出庐舍,他已经知道这位‘惠执事’的来历,他的目光落到了惠执事身后被两名邪徒抬着的那个血人。

惠执事走上前来,朝方鉴说道:“方园主,我这里有个人,需要你治疗一下。”

方鉴转身走入屋内,然后说道:“抬进来吧。”

惠执事立刻带着邪徒,将那个血人抬进了方鉴的屋内,并将其放到了屋舍内的那张木榻上。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方鉴摆了摆手说道。

惠执事眉头一皱,语气不满地道:“方园主,你现在只是灵药园的园主,还不是执事,哪怕交长老交长老很看重你,你也没有资格跟我这样说话。”

“那你杀了我啊。”方鉴回过身来朝惠执事说道。

“你!”惠执事眉头煞气一现,目光冷冷地看着方鉴,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煞气一收,旋即冷笑一声道:“好好好,方园主,我现在是不敢对你怎么样.三天后我来拿人,我们走。”

说完,惠执事直接转身带着手下邪徒离开了灵药园。

惠执事走后,方鉴转身来到了木榻上的那个血人身边,他抬手一挥,这个血人身上几近凝固的鲜血立时被法力挥散,露出了此人的真容。

浥心居士!

此时的浥心居士虽然身上的血迹已被方鉴法力挥散,但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甚至方鉴还看到她身上好几处伤口下面的骨头都被打碎了,破碎的骨头如同一根根尖刺刺进了她的血肉之中。

方鉴立刻抬起右手搭在浥心居士的额头上,只见方鉴手掌中央金光一闪,那道金光瞬间没入了浥心居士眉心,

片刻之后,浥心居士身上泛起片片白雾,浥心居士体内那些破碎的的骨头也在方鉴法力的作用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并且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此刻在方鉴的眼中,浥心居士的肉身之下,有足足二十七处断骨、碎骨在方鉴的法力下重新拼接到了一起,但上面却显现出一道道裂痕,那是人为拼接碎骨的痕迹。

方鉴唤来李绫双,让她来照顾浥心居士,李绫双进来后看到浥心居士身上的伤口,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敢靠近。

“你怕吗?”方鉴看着李绫双问道,哪怕伤势再惨烈,一个玄仙境修士也不可能被吓到。

这是因为李绫双她们的道心被摧毁,每日生活在恐惧之中,所以她们恐惧的不是浥心居士身上的伤,还是自己内心的悲惨回忆以及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也落到这个地步。

李绫双听到方鉴的话,连忙摇摇头,然后咬牙硬着头皮来到了浥心居士身边。

旋即李绫双眼中又流出了眼泪,“她肯定是被带去做‘母体’了,做蕴养邪神真灵的母体,必须要心甘情愿的顺服才行,否则就算蕴养了邪神真灵,凝塑出来的法身也会‘逆冲’,不是完美的法身。”

方鉴道:“像她这样新来的母体肯定不愿意,所以就要折磨她们,让他们道心崩溃,从而心甘情愿的顺服,对吗?”

李绫双听到这话,顿时趴在木榻边痛苦地抽泣起来,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后,她才缓缓点了点头。

随后李绫双仔细检查了一下浥心居士的身体,最后似乎松了口气,说道:“她现在遭受到的还只是身体上的摧残,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方鉴知道那一步是什么,他刚才目光扫过李绫双检查浥心居士身体的某些地方就知道了。

在方鉴的治疗下,浥心居士在第二天就醒了过来,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李绫双时,不由缓缓舒了口气。

可是当方鉴走到她面前时,浥心居士却变了脸色,“是你?”

方鉴面带微笑地道:“没错,是我,我现在已经投靠了邪神,浥心居士,你就认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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